天黑严以后，他还没有回家。他一个人呆呆地坐在禾场边上，望着满天的星星，听着小河水朗朗的流水声，陷入了一种说不清楚的思绪之中。这思绪是散乱而飘浮的，又是幽深而莫测的。他突然感觉到，在他们这群山包围的双水村外面，有一个辽阔的大世界。昨天还记忆犹新的事情，仿佛一下子变得很遥远。

如果这会儿是在演播室，灾难对我来说，只是一个需要完成的新闻，我只关心我播报赈灾的数字是不是流利，但看见一个老大爷光着一只脚，另一只脚上穿只解放鞋，拄着拐走了两里路，从我们的卡车上翻找出一只在北京随处可见的带眼的旧黄皮鞋，端详一下，套在脚上走了，我才知道什么是赈灾。一个人如果要当皇帝，免不了心硬血冷。

地球是行驶在宇宙中的泰坦尼克号。生命以无限循环的形式在宇宙中生存。有神论者管这叫轮回转世，无神论者管这叫物质不灭。

你不能比我先死，天真，不能白发人送黑发人，你答应我，你不能比我先死。你们都死了我还活着干什么呀。他说他和过去一样，他仍然爱她，他不能停止爱她。他爱她，至死不渝。